江南西部的一處山區,常年濃霧籠罩,人跡罕至。

幾十年來,江南迎來大開發,各地高樓林立,一些深山老林被改造成風景區,可這裡卻無人問津,仿佛成為了一個不能提起的禁忌!

山區深處,一條蜿蜒千丈的青石路通往山頂的道觀。

青石路上,一老一少漫步而下,路邊皆有道眾低眉隨侍。

老者身穿道袍,眼中精芒閃爍,一舉一動皆有種超脫凡塵的氣質。

“陳霆,當年陳家之變暗線伏延,黑幕重重,龍虎山無法插手,你可要想清楚了。”

老者臉色復雜的望著青年。

“師尊,這是我平生之願。”

青年約莫十七八歲,卻有著一副和年齡不相符的深邃眸子,宛如道觀裡高高在上的道君神像,不摻雜一絲感情。“何況我如今已然這樣,繼續留在山上也無甚用處,不如下山走走。”

“你意已決,我也不攔你,”老者嘆了口氣,拿出一張照片和銀行卡遞給他,照片上是一位氣質高冷的清麗少女。

“葉惜君,當年似乎在場,如今在金陵大學,你可以試著從她身上找找線索。金陵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已經備好了,卡裡存了一些香火錢,你自行取用。

我聯系了你母親的朋友蘭姨來接你,她找了你很多年,是個好人。修道求真,不是讓你修得斷情絕性。”

老道士仰首看天,眼角隱有淚光,喃喃自語:“也不知當日帶你修行究竟是對是錯。”

“莫要入了魔道。”

青年接過東西,深吸了口氣,身軀若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,深深叩首。

“謹記師尊教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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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後昂然而去。

身後諸多修士,紛紛躬身。

“龍虎山道眾恭送小天師!”

“恭送小天師……”

聲音連綿三百裡,響徹龍虎山!

陳霆,道號清源,龍虎山數百年來,第一個未及加冠就繼承‘天師’之名的奇才!

六十年前半島之戰,有華國僑民呂超然坑殺支援軍同胞為投名狀,求晉身之階,為合眾國高層所喜,授將軍銜。從此官運亨通,直上青雲!

三年前合眾國國慶前夜,陳霆橫空出世,奔襲萬裡,夷呂氏三族,擰下呂超然首級插在旗杆之上,並拘其魂魄,於龍虎山開羅天大醮,揮手召來純質陽炎焚之,以明正典刑,慰將士在天之靈。

自此,聲名鵲起!

一年前,棲霞山大宗師古陵煙叛國出逃,甚至還有四名南洋宗師潛入接應,一路殺傷無數,陳霆奉師命出山,千裡追擊,在國境線上以五雷法震斃南洋宗師,更於珠穆朗瑪之巔與古陵煙鏖戰三日夜,幾乎將這天下第一峰生生抹去數百米。

數日後,他手提古陵煙首級踏上回歸的列車,天下震怖!

自此,小天師陳清源名揚天下!

……

山下。

一輛紅色的甲殼蟲內,坐著一位四十余歲,保養極好的婦人,她張望著四周,有些焦急得等待著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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副駕駛上,坐著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,有著天然卷的長發,白皙的肌膚,修長的大腿穿著一條鵝黃色的超短迷你裙,顯得俏皮可愛。

少女滿臉不耐煩道:“媽,你等的那個人怎麼還不來?這大熱天的,我都快曬暈了!”

“別急別急,再等一會兒。”

婦人笑著寬慰道。

不多時,一道身影出現在視野之中,徑直朝著她走來。

“小霆?”

婦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故人之子,依稀可見曾經的輪廓,眼眶有些發紅。

“蘭姨。”

陳霆罕見的浮現一抹笑容道:“好久不見了。”

蘭姨看著陳霆一身樸素的青藍色小褂,綰著道髻,幾乎要落下淚來:“你當年也……怎麼受得了這些苦?”

“不妨事的,蘭姨。”陳霆嘴角噙著笑意,“這些年,我過得還好。”

“是,是…”婦人急忙抹去眼淚說道:“你覺得好就好,今天太陽大,走,快進車裡,別曬著了。”

“媽,你怎麼不怕我曬著!女孩子皮膚才更重要吧!”

車裡的少女帶著審視的目光,打量著陳霆,眼中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鄙夷。

“你要等的人,就是他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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渾身上下沒標沒牌的,身著的青藍小褂雖布料精細,卻明顯已舊,洗得有些發白,腳上穿著的布鞋還沾著泥巴!

長相倒還不錯,卻留著長發綰了個髻,不像現代人。

若不是身上還算干淨,簡直就跟剛從深山裡逃出來的難民一樣!

她媽怎麼會跟這種人有交集?

虧她等了那麼久,就等來這麼一個鄉巴佬,真是大失所望!

“這是我女兒江婉清;這位是陳霆,前些年我一直說的那個,媽媽好朋友的兒子。都是年輕人,你們多聊聊。”

蘭姨讓陳霆上了車,一邊介紹道。

“你好。”

陳霆微微頷首。

然而江婉清根本沒興趣認識陳霆,高冷的扭過頭去。

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鄉巴佬,讓她頂著烈日等了那麼久,就已經讓她很不爽了。

“小霆,這些年,你到哪裡去了?我找了你好久,可卻了無音訊。”

蘭姨一邊開車,好奇的問道。

“我在這山裡,當了五年的道士。”

陳霆笑了笑,含糊道。

當年,年幼的他誤入龍虎山大陣之中,所幸被老天師發現,救了他一命。

“道士?”

江婉清聞言,頓時沒忍住笑出聲來,戲謔道:“哦?這麼說來,你是不是跟電影裡一樣,能蔔卦看相,飛檐走壁?”

“什麼飛檐走壁,那都是電影裡瞎編的,你別調侃陳霆了。”

蘭姨望著後視鏡裡的陳霆,有些尷尬道:“小霆,我這閨女嬌慣壞了,你別介意。”

“沒事。”

陳霆淡然搖了搖頭,這些年他什麼大風大浪每見過,這種小事不值一提。

紅色的甲殼蟲逐漸駛遠,山下卻熱鬧了起來。

幾輛千萬起步的豪車,前後腳停在龍虎山山道之下。

車上下來幾人,盡皆西裝革履,氣度不凡,若有外人在此,定會驚得目瞪口呆。

這些人無一不是鼎鼎有名的行業龍頭,各個領域的代表人物!打個噴嚏,都能上華國新聞頭條。

幾人面面相覷,沉默了片刻,才打開了話茬。

“你們幾個老不死的,也聽到了消息,來此恭候天師大駕?”

“我有向道之心,天師下山,自然要好生接待。”

“呵呵,你有向道之心,就不會前幾天跟我爭那金台寺的頭柱香了!”

“那我爸有總行了吧,他老爺子年歲大了動不了,只好趕我來請小天師入府一敘。”

就在幾人談話間。

一個身著道袍的青年人自山道走了下來。

年輕人,道袍,這個點下山。

幾人見此,立刻一陣小跑上前,也不顧自己各行大佬的面子,諂媚地低下了頭:“見過陳天師!”

那年輕人愣了一下,連忙擺手道:“幾位居士認錯人了,小師叔計劃有變,已經提前下山了。”

“什麼?!”

眾人聞言,臉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