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玄齡心思縝密,他豈會不知,一旦官署遷入作坊城,周邊的地價房價必將水漲船高。
那些原本滯銷的房產,將立刻變為人人爭搶的香餑餑。
他提議由售樓處出面,名義上是為了拉動自身產業而做出的讓步,這就成了一樁互惠互利的買賣。
即便這“互惠”未必對等,但至少在明面上合情合理,堵住了悠悠眾口。
“大善!”
李想不禁撫掌稱贊,對房玄齡的提議心悅誠服。
若真把這些久經宦海的老臣當成傻子,那才是真正的愚蠢。
他這提議背後的盤算,有心人都能看穿一二,關鍵在於能否找到一個讓各方都覺得有利可圖的台階。
“噠、噠、噠......”
“噠、噠、噠......”
空曠的街道上,幾不可聞的馬蹄聲由遠及近,在這寂靜的夜晚裡格外引人注意。
雖說時辰尚早,還不到戌時,但作坊城已然萬籟俱寂。
這景像倒也不算稀奇,即便是千年之後,鄉野之地的夜晚,一旦過了八點,除了蛙鳴蟲噪和零星的犬吠,便再無他聲。
“陛下,情況有異!”
張阿難的宅邸內,負責在外警戒的李君羨神色凝重地快步入內。
李世民受困於此已有兩日,若是消息走漏,被別有用心之人探知,後果不堪設想。
身為護衛,必須時刻保持這般警覺。
李君羨與張阿難,無疑都是深諳此道的頂尖統領。
“至少有五輛馬車正向此處而來。陛下,此院下設有一間密室,您是否需要暫且移步回避?”
張阿難的表情也瞬間嚴肅起來。
他這處宅院位置偏僻,位於一條小街的盡頭,平日裡鮮有人跡,除非是專程上門拜訪。
如今在這風雨交加的敏感時刻,幾輛馬車同時奔此而來,由不得人不生出警惕。
“哼!朕戎馬一生,何曾做過那藏頭露尾的鼠輩?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!倘若他們真是衝著朕來的,躲進地下密室,豈非成了甕中之鱉,自斷生路?”
李世民這位雖非開國之君,卻有著開國之魄的帝王,其膽識與剛猛,遠非那些在安樂窩裡長大的君主所能比擬。
當然,他如此鎮定,更深層的自信源於他對作坊城局勢的判斷。
此處是李想的地盤,即便全城被洪水圍困,其核心控制權依然牢牢掌握在燕王府手中。
而李想,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對他不利。
恰恰相反,自己龍體康泰、長命百歲,對李想而言才是最大的福祉。
幸運的是,李想等人的行動足夠迅速,沒讓李君羨等人的神經緊繃太久,馬車便已抵達院門之外。
“房相?燕王殿下?晉王殿下?怎會是您幾位?”
不等車上的人下來叩門,藏身於暗處的李君羨已然現身。
“李君羨?陛下果然在此處!”
房玄齡一眼便認出了他,臉上的憂色頓時化為喜悅。
“李將軍,父皇可是在裡頭?”
李治同樣滿眼期盼地望著李君羨,但他不敢像房玄齡那般直呼其名。
畢竟,李君羨雖聲名不顯,卻是父皇身邊的親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