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咖啡館,梁笙下意識的去看她剛才坐過的位置,如果不是手裡還捏著男人給的名片,她幾乎就要認為,剛才的那場邂逅是夢魘,耳根還有些燒熱,陸淮說的那些話旋繞在她腦中,久久揮散不去。

——如果想通了就給我打電話,短期內我不會考慮別人。

陸淮。

女人反復咀嚼著他的名字,回想他那清雋的面容,心頭又是一陣悸動。

大抵是想到了什麼,她苦澀一笑,是該慶幸剛才沒有腦袋一熱答應了他,不然她的出現,將是他人生中一個抹不去的污點。

收好名片,她坐上了十分鐘一班的公交車,在空位上落了座。

窗外浮光掠影,梁笙閉目養神,也罷,隨他而去吧,興許再過段時日他就不記得她了。

*

十多分鐘後,公交車停在了市人民醫院的門口,女人下了車,身輕如燕的鑽入醫院往來人群的人流之中,搭乘電梯去了13F。

電梯叮的一聲停下來,她連腳都沒邁出去,母親的管床護士就匆匆朝她奔來,“梁小姐你怎麼不接電話呀,剛才有兩個自稱是你母親家屬的人進了病房,我瞅著她們來者不善,給你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。”

梁笙拿出手機一看,通知欄的確有五通未接來電,因為想著給相親對像留個好點的印像,她特別把手機調成了靜音,沒想到反而誤了大事。

她來不及多想,小跑著去往病房,借著小窗看清楚裡面的人時,頓時沉了臉色。

管床護士口中兩個來者不善的人,正是她爸爸梁邵成如今的繼室劉玫與其女梁景玉。

劉玫正火大,聽見身後的重響回頭一看,嗤道,“我當是誰,原來是阿笙啊,這麼火急火燎的跑進病房,是怕我吃了你的母親嗎?”

女人從容不迫的走進病房,第一眼就朝病床上的趙淑儀望去,發現她臉色蒼白,心頭像是被人揪緊的樣子,怒不可遏的發聲,“你們到底跟我媽說了什麼,為什麼她會這樣?”

梁景玉坐在沙發上摳著指甲,聽到她的質問也抬起頭,譏誚一笑,“梁笙,你有沒有點教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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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笙像是聽見了莫大的笑話,諷刺道,“教養?你也配跟我提教養二字?我沒有教養難道你們有?你們家的教養就是如何去破壞別人的家庭,搶奪別人的丈夫?”

女人過慣了眾星捧月的生活,自是受不得他人一絲一毫的數落,更何況說這話的人還是她最恨的梁笙,這口氣叫她怎麼隱忍的下。

梁景玉上前欲甩梁笙一巴掌,可惜二人個頭有差,後者又踩著恨天高,想要阻止這場發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。

梁笙眸底一涼,直勾勾的撞入女人烏烏的瞳仁,看的她兩腿發軟,莫名一虛。

“梁景玉,你該改一改你的脾氣了,一言不合就動手,將來要打的人可是不少啊,”說罷,她用力摔去女人的手腕,逼得她踉蹌兩步,自己則走到病床前,憂心忡忡的握住母親的手,“媽,你有沒有怎麼樣?要不要我幫你叫醫生?”

趙淑儀搖頭,勉力笑笑並拍了拍她的手背,“媽沒事,你別擔心。”

梁笙一口氣還沒松下來,就聽見劉玫刻薄的開口,“既然沒事就趕緊出院,從查出你的病到現在砸了十幾萬也沒見好,你當梁家是開銀行的,這錢你想取就取,想花就花?”

*

“有本事你給我再說一遍!”女人目眥欲裂,若不是母親抓著她的手,她怕真的要上去跟那兩個雜碎扭打到一起。

劉玫母女倆被她的氣勢嚇得連連後退,等退到安全地帶時,梁景玉又恢復了先前囂張跋扈的態度,陰陽怪氣的說,“怎麼?難道我媽說錯了?你們母子三人已經被梁家掃地出門了,我爸根本沒理由再繼續為你媽墊付醫藥費。”

梁笙深呼吸了好幾次,才勉強忍住心頭節節冒高的火氣,勾唇一笑,“是,你說的都沒錯,但我覺得你這些話應該要跟梁邵成去說,這錢是他每月定期打的,也不是我們死乞白賴要的,讓我想想,你們莫不是因為這事遭到他的反對,心中有怨,所以跑來醫院衝我媽撒氣吧?”

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。”被戳中心思的劉玫闔著眼皮,心虛的連頭都不敢抬起。

“聽不懂是嗎?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,”女人拐回到趙淑儀身邊,細心的替她掖著被角,清冷的聲音在這偌大的病房裡回蕩,“我還是那句話,這錢是梁邵成主動打的,你們要是心有不滿就去找他,如果讓我發現你們把歪心思動到我媽的頭上,別說在醫院裡,不論在哪裡,我見你們一次就打你們一次,正好我這拳頭也好久沒松動了,你們要是想嘗嘗,盡管來。”

劉玫是知道梁笙有這個本事且說一不二,偏偏缺根筋的女兒梁景玉輕嗤道,“說大話我也會,只是你真的敢動手打我嗎?”

她話音驟落,一股強勁的掌風襲來,緊接著就聽女人啊的一聲,整個人狼狽的跌坐在地上,捂著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對她動手的梁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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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煞有其事的吹了吹手心的灰塵,譏諷,“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希望被人打的蠢貨。”

吃了如此大的一個啞巴虧,梁景玉自然是不肯放過梁笙的,她翻身起來作勢要與後者扭打,卻被她的話嚇退了膽,“如果你不想出了這個病房再去15層拍個X光片的話,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,我下手沒個輕重,萬一把你的腿打斷從此叫你只能坐輪椅,那可就不好了。”

劉玫氣的胸口起伏,指著女人的手有幾不可見的顫抖,“梁笙,你不過一個喪家之犬有什麼可橫的,你就不怕把我們景玉打傷你要進局子?”

梁笙不屑一顧,“你信不信,就算我真的把梁景玉打傷,梁邵成也會保我出來,勸你們母女息事寧人的,這就是親生女兒與繼女的不同之處。”

“你——”劉玫無言以對,靜下心來仔細一想,似乎覺得也有點道理在其中,唇槍舌戰了那麼久,半點好處都沒討到不說,要是真的惹來梁邵成這把火燒到自己和女兒的身上,那可就真的是偷雞不成反倒蝕了把米。

這樣想著,她拉過女兒的手,罵罵咧咧的出了病房。